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【筐篼文学·微小说】花开花落风雨中

日期:2022-4-26(原创文章,禁止转载)

引子】

近代的衢州府,可是个有名的富饶之地,鱼米之乡。当地的民风淳朴,百姓安居,一派春和景明。

忽一日,一条消息,如一夜的狂风,吹遍了衢州府的大街小巷:

路人甲:“听说了吗?王家的二小姐就要嫁人了,嫁的是潘百万的儿子潘华。”

路人乙:“那潘家可是个有名的富豪人家,听说潘华长的也是貌似潘安,俊俏得很!”

路人丙:“是啊,龙娶龙,鳳嫁鳳。王家富有,潘家更有,哎,听说,当初,潘家不是和王家的大小姐定的亲吗?怎么变成了二小姐?”

路人丁:“唉,里面肯定有猫腻,王大爷死了,做主的还不是王二爷?大小姐又不是他亲生的,调包了呗,莫管他人事了,咱们去看热闹吧。”

路人三三俩俩,边走边议论,唠唠叨叨,来到了王府门前。

一】

王府门前,高高的门楼上,彩灯高挂,大红色的绸缎相披,红彤彤的喜字,迎门粘贴。院内人头攒动,川流不息,宴席摆满了院落。这王府是这带有名的大户人家,富甲一方。家有买卖商栈,又有桑田百亩,园丁数人。庭院深广,房屋高敞,富丽堂皇。院内假山屏画,珍花异草,鱼池戏水,曲径走廊,宛如花园一般。今日里。王府的二小姐要嫁人,院落打扮得更是花团锦簇,喜气洋洋。

王家的老爷,太太,穿的富丽豪华,正襟端坐在正堂的太师椅上。王老爷手握着一只龙头风须的拐杖,一条长长的辫子飘逸在脑后,往日里威严的脸上今日里也露出了笑容。王夫人身穿华丽的锦缎旗袍,昔日那贵妇人的端庄脸上,也挂满了微笑。应酬着前来贺喜的嘉宾。

前来道喜的人们陆续不绝,随礼的份子钱,也满满地写满了账单,王老爷心里乐开了花,脸上挂满了笑容,他四下张望了一下,侧身问身边的夫人:“怎么不见大小姐和丫鬟下来啊?”

夫人答道:“刚才,让丫鬟去她屋唤她,她正在屋里抹泪呢。”

王老爷从鼻子里哼了一声,说道:“不知好歹,喜庆的日子,净添堵。”

王夫人说道:“老爷啊,这事,她已经知道了吧?不然……”

老爷答道:“全家上下都知道咱闺女嫁的是潘家,能瞒得住她?知道又怎么样?既然我养着她,她的婚事就由我做主……”

话虽这么说,可这事毕竟办的有点龌蹉,王老爷悄声在夫人的耳边说道:“办完了婚事,您到她屋里安抚一下她……”

王老爷说的大小姐,叫琼英,不是老爷的亲生女儿。说起这琼英的身世,那可是孩子没娘——说来话长:

王老爷名叫王奉,有兄弟二人,哥哥叫王春,兄弟俩都是当地有名的富裕人家,只是这王春命运不佳,夫人在琼英十岁那年便病逝了。琼英在长大后定了一门亲事,许配给了当地一个富家潘百万之子,名叫潘华,在定下这门亲事没多久,王春也得了一场重病,卧床不起。有一日,王奉带着家眷礼品,去哥哥家看望病重的哥哥,病床上的哥哥,面容憔悴,气若游丝,浊眼含泪,拉着王春的手,说道:“兄弟啊,哥哥不行了,可怜我这一家人,只剩下爱女琼英了,琼英还未成人,我就把她托付给您了,您把她养育成人,我家的一切财产都交给您了,待小女出嫁时,当做她的嫁妆吧……兄弟啊,拜托了……”说完,便气绝身亡。

王春带着对生活的眷恋,对女儿的不放心,临终托孤,把女儿和他的全部财产都交给了兄弟王奉。

王奉料理完哥哥的后事,把哥哥的家产卖的卖,收的收,散的散,包囊了下自己的腰包,装的盆满、钵满后,便把自己的侄女,带回了自己的府上,和自己一起生活。

琼英来到王奉家后,便和王奉的女儿一起姊妹相称,那琼英也是大家闺秀,很有教养,对王奉夫妻俩也是称爹唤娘,彬彬有礼,嘴甜得很。毕竟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侄女,王家对琼英也是亲如己出,关爱有加,还让她独居一室,配有丫鬟伺候,待遇如同在自家一样……可在琼英眼里,仍然感到有一种无形的压力,尤其是她和妹妹琼真在一起的时候。

王奉的女儿名叫琼真,由于从小在家里娇生惯养,养成了独霸专行,尖酸刻薄的性格。处处用一种居高凌下的目光看琼英,她认为,琼英的到来,分走了父母对她的爱。再就是琼英的美貌,让她心里升起一股无名的嫉妒:琼英长的是那么的美,美的让人窒息,白皙的皮肤,鹅蛋的脸盘,柳叶弯眉,配衬着一双杏仁的大眼,举止娴雅,身材妩媚……而她呢,长的虎背熊腰,上下一般粗,说起话来呼风唤雨,野小子的性格,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气质……更让她气恼的是,那年的春节,她的未婚夫和琼英的未婚夫,一同到家里,给爹娘拜年。琼真在一边偷偷的观看,不看不知道,一看吓一跳;自己的未婚夫叫萧雅,长得那叫丑啊:大长脸,深眼窝,两个大牙在外暴露着。再看琼英的未婚夫潘华,长得那个美:英俊、潇洒、风流倜傥,一身的帅气。俩人站在一起,那简直是一个好比唐僧,一个好比猪八戒,一个天上,一个地下。

从那天以后,琼真的心里便落下了心病,她哀叹自己的命苦,父亲只顾贪图萧家的权势,不顾自己的幸福,把自己草率地许配给了一个丑男人,而琼英呢,长得美,许配的男人也美……老天爷啊,让我和潘华成一对多好啊!从此,她满脑子都是潘华的影子,得了相思病了,闷闷不乐,茶饭不思,无端地和父母发火,找琼英的事端。

再说王奉夫妇,自从那年,两个女婿登门拜年走后,心里也犯起了嘀咕;萧雅的模样,真是太蹩脚了!以自己的家产,把自己的闺女下嫁给萧雅?有点不甘心!无巧不成书,恰逢这时,萧雅的父亲死了,萧雅的父亲是个清官啊,在当地百姓中,口碑很好,但也没给萧雅留下多少家产。萧雅是个书生,给他留下的财产,他也不会经营,家境日渐衰落,到了朝不保夕的地步……王奉夫妇见此状况,在一起一合计:“萧家家穷,潘家家富,萧雅长得丑,潘华长得美,女儿的心里又整天想着潘华,何不来个调包计,把琼真当作琼英,嫁给潘华;把琼英当作自己的女儿,嫁给萧雅?免得自己的女儿,到了萧家后受穷?”这时的王奉,完全不顾叔侄女间的亲情了,他要孤注一掷了。

于是,在王奉夫妇的精心策划下,女儿当作了自己的侄女,嫁给了潘华,并把从哥哥家带来的金银珠宝、锦缎细软,全部给了自己的女儿作为陪嫁,送给了女儿。琼真转恼为喜,在她婚嫁日,心花怒放地带着蒙头红,座着潘华的花轿,笑眯眯地出嫁了……

二】

窗外,是喜庆的婚庆气氛,人们的笑声、贺礼声,猜拳声、吹呐声不绝于耳,屋内,是一阵低声的悲泣声。临窗的位子,一位秀气的女子,手弹琴弦,神色凝重,坐在窗前。阳光下,映照着她美丽的线条;她弯弯的细眉,有时微皱,似有无限的幽怨;清澈的目光,凝望着窗外的垂柳,纤细的手指,轻柔地拨弄着手中的抚琴,声声音乐,低声婉转,又悲切回肠:“问君能有几多愁?恰似那一江春水向东流……”

少年失去父母,家破人亡,寄人篱下,家中的财产被叔叔席卷一空;许配的郎君又被叔叔偷梁换柱……在叔叔的威严家规下,敢怒不敢言,这满腹的悲愤,与谁评说?唯有付诸这琴声里,倾泻自己的心境……

门开了,王夫人和丫鬟走了进来,她是奉老爷之命来安抚琼英来了。琼英给夫人施礼。王夫人坐在琼英的身边,拉着琼英的手,柔声细语地说:“英啊,娘知道您的心中的委屈,可琼真的脾气您知道,她想得到的人,非得到不可,做爹娘的也没有办法。她整天在爹娘面前死呀活呀地闹,当爹娘的实在没有办法,才出此下策.……委屈您了,孩子……”

琼英双目低垂。脸脥上两颗晶莹的泪珠,黯然闪落。

“孩子啊,不要难过,改天,爹娘选个良辰吉日,把您的婚事办了。”

琼英面无表情地听着,淡淡地从嗓子眼,发出轻微的声音:“就依爹娘的意思办吧。”

安抚完琼英,王奉夫妇松了一口气,连忙选了个黄道吉日,把身边这个琼英也下嫁出去。下嫁,彩礼自然很薄。萧雅的家境已近贫寒,给的彩礼不多,而王奉给琼英的陪嫁更微薄。琼英从娘家带来的家产,早已让王奉当作女儿的陪嫁送给女儿了。琼英只是带了一些淡淡的陪嫁,和一颗冰冷的心,远嫁给了贫寒书生---萧雅。

打发完两个女儿出嫁了,王奉俩口子的心彻底放肚子里了。他们以为用这种越俎代庖的方式,给女儿换回了幸福……可是,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,“人算不如天算,”以后事情的发展,完全出乎他们的意料之外……

三】

琼真、琼英都出嫁了,她们以后各自的命运如何呢?

咱们花开两朵,各表一枝;先说琼真的命运。

潘华这个人,是当地有名的纨袴弟子,他依仗自己丰厚的家产,不学无术,游手好闲,吃喝嫖赌,四赌俱占。他早就听说,自己的未婚妻,是个貌若天仙的女子,对琼英的美色垂涎三尺。当他结婚那天,喜气洋洋地把妻子接进家门,晚上即将行事时,掀开盖头,发现自己被老丈人戏弄了,娶得是个母夜叉……他恼怒不已,把琼真冷落在新婚之夜,夺门而出,一夜未归……

可怜的琼真,守着空房,哭泣了一夜……

从此,开始了他们貌合神离的夫妻生活……

潘华行走在赌场,出没在娼院;以赌为生,以嫖为乐……琼真在家中,以泪洗面;好言劝说,招致一顿漫骂毒打,在公爹面前哭诉,父亲的家规,也治不了潘华……家门不幸,出此逆子,潘华的父母连气带病,相续被气死了。父母死后,潘华更加肆无忌惮,把对婚姻的不满,对老丈人的怨恨,全都发泄在琼真身上,任意训斥琼真,打骂琼真。一次,潘华又去外面嫖赌,大半夜才回家,琼真在一旁泪眼汪汪地劝说了几句,又招致潘华一顿暴打,潘华边打边骂道:“你是个什么东西来管老子,老子本来娶的是美女琼英,你的老子不是东西,把你这个粗脸婆给了老子,老子看到你就有气,看到你就恶心,还指望老子给你好好过日子?”琼真敢怒不敢言,只好在一旁暗自落泪,默默忍受潘华的奚落和暴打。琼真后悔啊,,后悔自己太爱虚荣,恨自己瞎了眼,找了个貌岸堂堂,却心似毒蝎的男人。她恨父母擅自做主,把自己的美好青春断送给了这么个豺狼!琼真像个绵弱的羔羊,被狼无情地撕咬着。敢怒不敢言,自己吞噬者着自己种下的恶果。潘华挥金如土,花钱如流水,不到十年的功夫,把父母留下的百万家产罄尽荡光……王奉见此情景,不断地给女儿送些银两,周济女儿。但送去的银两,怎能赶上潘华的挥霍?终于有一天,潘华在赌场上,赌完了家里的全部财产后,又找到王府,去要钱,被王奉赶出家门,永远不让他登家门。无奈,潘华立下卖身契,卖身为奴,靠给别人当奴隶为生……王奉无奈,只好把女儿接回家中,此时的琼真,已是面黄肌瘦,形如老叟。母女俩见面,抱头痛哭……王奉迎天长叹:“报应啊!报应!”

潘华卖身为奴后,流落民间,死活不明,杳无音讯,从此,下落不明……

四】

咱们再说琼英的命运。

此时的萧家,已是日趋败落,萧雅的父亲死了,往日里繁花似锦的家境没有了,浮言趋势的亲朋好友们来往少了,家里的仆人也没有了,只剩下一个年迈的老母亲和一个空荡荡的大宅子。新婚之夜,萧雅对着美貌的妻子,内疚地说道:“娘子,让您跟着我受苦了……”琼英对萧雅说道:“公子,只要你勤奋努力,将来考取功名,一切都会好起来。”妻子的话,给萧雅带来了力量,从此,夫妻两开始女主内,男主外,萧雅在做生意的繁忙之余,开始了刻苦攻读,准备将来考取功名,重振家业。

萧雅自从迎娶琼英回家后,如同天上掉下一个大馅饼,无端地得到一个大美女,心里自然欢喜不已。他对琼英疼爱有加,无微不至地照顾着琼英。琼英病了,萧雅日夜护理着琼英,亲自为妻子煎熬汤药,一勺一勺地喂妻子服药,还亲自下厨为琼英做可口的饭菜,一直让妻子躺在床上,服侍妻子,到妻子痊愈。琼英见萧雅虽长相丑陋,但心地善良,忠厚老实,对自己又疼又爱,心里宽慰了不少。琼英也勤俭持家,亲自下厨,每天给萧雅做上可口的饭菜,琼英那也是金枝玉叶啊,哪自己做过饭?可为了让丈夫一心一意考取功名,琼英把一切抛在了脑后。一次,在做饭时,琼英不幸烫伤了手,萧雅心疼地把妻子的手捂在心口,掉下了眼泪。萧雅暗自发誓:一定要考取功名,让妻子过上幸福的生活。在琼英的料理下,日子虽清贫,但一日三餐温饱有余。在妻子的鼓励下,萧雅更加刻苦攻读,挑灯达旦,废寝忘食,这时,琼英便陪伴在丈夫的身边,穿针引线,缝补衣衫,夫妻两,在灯光下,一个挑灯夜读,一个飞针走线,夫唱妇随。有妻子在一旁的陪伴,萧雅的学习劲头更大了。功夫不负有心人,终于有一年,大考中,萧雅金榜题名,做了官员。不久,萧雅携夫人走马上任。因萧雅为官清廉,处事公正,治理的地方平安祥和,深受当地百姓的爱戴。萧雅为人又圆滑,又受到上司的赏识,提携。从此,仕途通达,步步高升,一直做到兵部尚书,而琼英也被封为一品诰命夫人,从此过上了荣华富贵的生活。

这正是:

人生在世莫算计,算来算去算自己;

吃苦享受在一起,神仙羡慕的好知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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